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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2-26 11:56:30 來源:陽光網-陽光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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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指著一朵花說
這是春天了
我指著一棵樹說
這是春天了
我指著小溪說
這是春天了
我指著河邊的石頭說
這是春天了
我指著垃圾桶旁邊
剛剛被丟棄的破柜子說
這是春天了
早上出門時
我摸著依舊冰冷的鐵門說
這是春天了
我望著馬路上你追我趕的車子
雖然我不知道它們駛向何方
我說這是春天了
我家廚房的下水道不順暢了
我也說這是春天了
正在干活的管道工表示同意
“就是,”他說,“春天了。”
我承認
我不喜歡跟木頭說話
我不喜歡跟石頭說話
我當然也不喜歡跟墻說話
那巨大而又連續的存在
像一條寬膠帶
封住了說話的欲望
但我不得不面對
無處不在的墻
有時也難免會碰壁
雞蛋碰石頭——
我不得不和石頭說話
我知道它是無情的
我不得不和木頭說話
那些人形的腐敗的木頭
我每天每時都會遇到
我不得不承認
我就生活在其中
像一棵樹,活著
像一塊石頭——差不多是個軟蛋
像一堵死寂的墻
即興
雨下在窗外,拉開窗簾
雨下在窗外的高速公路上
一個朋友說一出門就遇到堵車
雨下在遠處的公園里
我想象了一下在雨中散步的人
雨下在更遠處,終南山隱約的剪影
山頂的雨已有了雪的身姿
冬天的第一場雪下在更北方
下在北半球
日益變暖的地球暫時戴上了白帽子
在泥濘的時空中蹣跚而行
像我那堵在高速公路上的朋友
不知是去約會還是打仗
都要被這從雨到雪的天氣推遲
但孩子會按時出生,即便是在路上
但詩會被按時寫出,即便是在心里
冬天來了
寒冷讓所愛之人與所愛之物
更加稀少
更加珍貴,更值得去愛了
在長安
陪友人葉匡政登大雁塔
我說記不得是第幾次了
反正我沒有自己上來過
每次登塔都是
陪外地來的朋友
生活在這個布滿了
古跡和遺址的城市
如果不是常有朋友自遠方來
如果他們不把我從迷夢中
反復叫醒
我自己早就成了
古跡和遺址
低處
在根莖類植物中
我喜歡蘿卜和土豆
在貼地爬行的植物中
我最熟悉的有筍瓜
冬瓜、西瓜和南瓜
在高舉著果實的植物中
我總也離不開的三圣者
小麥、大米、玉米
而在豆科植物里
我唯一離不了的黃豆
有一個古老的名字叫菽
這些緊握大地的植物
是我生命的最高構成
它們提醒我謙卑地活著
不要提著自己拔地而起
我在這個大時代里的小恐懼
失聯太久的人
就不用再聯系了
就讓名字變成
一個空洞的名詞
在回憶中懸浮
多年不見的朋友
最好不要刻意再見
我怕會像兩個陌生人
被迫坐在一張桌子上
推杯換盞,心懷戒備
在如激流般的年代
已經走遠的人
注定會走丟
曾經的愛與恨
曾經的情與仇
都不會重續
又何必重來
曾經共同的理想已是歧路
時間繩子上的那個結
像個未熟的瓜
早就爛在了泥里
沒有可以發芽的籽兒
今天我看見一個人的背影
像多年前的自己閃過街角
我把他扔進那個年齡
那條街已像列車一樣
轟隆隆地開遠了
那座城已經沒有了
像飛船消失在太空
失聯太久的人就不用再聯系了
多年不見的朋友也不必再見
我和當年的自己已經多次作別
我怕再見了大家都不能彼此相認
秦巴子簡介
秦巴子,詩人、作家、評論家。
出版作品有詩集《立體交叉》《紀念》《神跡》《此世此刻》等;長篇小說《身體課》《大叔西游記》《跟蹤記》;短篇小說集《塑料子彈》;隨筆集《時尚雜志》《西北偏東》《我們熱愛女明星》《竊書記》《有話不必好好說》《購書單:小說和小說家》等;主編有《被遺忘的經典小說》(三卷)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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